第40章 崩碎的玉简与血色罗盘

“咔嚓！”

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
楚牧元怀中那枚号称能抵抗金丹期神识干扰的传讯玉简，甚至没能坚持过一息，便在那道云端视线的压迫下，内部阵法过载，瞬间炸成了一团滚烫的粉末。

“跑！！！”

燕赤霄在识海中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尖叫，那残魂都在剧烈颤抖，“别御气！别用神识！那是天视地听！快把自己变成死人！”

根本不需要燕赤霄提醒。在玉简崩碎的同一瞬间，求生的本能已经接管了楚牧元的身体。

他没有任何犹豫，哪怕经脉剧痛，也强行切断了体内正在运转的所有灵力，甚至连刚刚凝聚的【血怨结晶】都被他用特殊的裹尸布死死缠住，塞入储物袋最深处。

下一刻，他像是一只受惊的野猫，瞬间扑入废墟的阴影之中。

【死物潜行】。

他屏住呼吸，甚至控制心脏停止了跳动，将所有的生机都锁死在丹田一点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周围尸体无异的死寂气息。

他不敢回头，不敢抬头，只能贴着冰冷的地面，借助断壁残垣的阴影，手脚并用地向着远离那道视线的方向疯狂蠕动。

那道恐怖的视线在废墟上停留了片刻，似乎对那只突然消失的小虫子失去了一探究竟的兴趣，又或者，它觉得这只虫子的挣扎本身也是一种有趣的剧目。

云层缓缓合拢，那种窒息的压迫感终于消散。

但楚牧元没有停。他保持着这种近乎自残的假死状态，在荒野中足足奔行了百里。直到黎明前的至暗时刻，确认那股被窥视感彻底消失，他才敢在一片枯树林中瘫软下来，大口喘息。

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，肺部火辣辣地疼。

“好险……那是谁？”楚牧元声音嘶哑，手指还在微微颤抖。

“不知道，但这玄苍界能有这般手段的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”燕赤霄心有余悸，“那是把天地法则当眼睛用的怪物。小子，你惹大麻烦了，这局棋的盘外，坐着真神。”

楚牧元沉默着，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暗红色的【血怨结晶】。

如果幕后黑手是那种级别的存在，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复仇，岂不是蚍蜉撼树？

他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，想要查看结晶中记录的凶手位置。

暗红色的光芒亮起，结晶内部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光点，指向几百里外的一处深山——那是琳琅尉氏的一处隐蔽据点。

然而，令楚牧元瞳孔骤缩的是，除了指向凶手的光点，这枚结晶竟然还向着虚空延伸出了另外几条极细的、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猩红血线。

这些血线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曲，一端连着结晶，另一端则笔直地指向了——万宝都的方向。

“这是……”楚牧元心头一跳。

“血嗅。”燕赤霄的声音变得阴沉，“那尉迟苍是个狠角色。他屠村不仅仅是为了激怒你，他是用那几百人的血做引子，施展了因果标记。凡是近期沾染过你气息、与你有过深度因果纠缠的人，都被这血线连上了。”

楚牧元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，在结晶的红光映照下，那里赫然也有一道淡淡的血痕。

“连坐。”楚牧元喃喃自语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，“他把赵景行和姬瑶光也标记了。”

这意味着，他的盟友已经彻底暴露。一旦尉迟苍动手，或者那个云端的存在想要清算，顺着这些血线，万宝都里的那两位也难逃一劫。

更糟糕的是，传讯玉简已碎，他现在无法联系任何人。

天边泛起鱼肚白，第一缕晨曦穿透林间。

楚牧元站起身，遥望着万宝都巍峨的轮廓。他能想象，一旦自己带着这个消息出现在姬瑶光和赵景行面前，那两个精明的盟友会是什么反应。

恐惧？愤怒？还是……立刻杀了他这个灾星来止损？

“小子，别回去了。”燕赤霄冷笑道，“那两个家伙一个是皇子，一个是商人，最擅长的就是趋利避害。你现在就是个瘟神，回去就是自投罗网。”

楚牧元没有说话。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恢复精力的丹药，像嚼豆子一样吞了下去。

药力化开，干涸的经脉重新涌起力量。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硬，那是一种在尸山血海中滚过之后，对人性不再抱有幻想的冷漠。

“不，我要回去。”

楚牧元迈开脚步，身形在晨雾中渐渐模糊，最终与那些赶早进城的流民融为一体。

“他们想切割？晚了。”

他看着手中那几根延伸向万宝都的血线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。

“既然尉迟苍帮我把大家绑在了一起，那谁也别想先下船。”